
我愣愣地看着客厅里突然出现的三个孩子,最大的不过八岁,最小的还在蹒跚学步。
"妈妈,这些小朋友是谁啊?"六岁的女儿怯怯地躲在我身后,紧紧拽着我的衣角。
"他们以后就是咱家的孩子了。"老公陈志强放下行李箱,语气平静得让我心里发毛,"小雨离婚了,孩子没地方去,我接回来养。"
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。
小雨是他的妹妹,三个孩子分别是八岁的大宝、五岁的二宝,还有刚满三岁的小宝。
"你疯了吗?"我压低声音,"他们有爸爸有妈妈,轮得着我们养?"
陈志强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:"小雨现在一个人带不了三个孩子,我是当哥哥的,不能不管。"
"那让她前夫养啊!"我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发抖,"他们是离婚了,又不是死了!"
展开剩余93%"你要是不想养,就让你爸妈来帮忙。"他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我心上。
01
认识陈志强的时候,我就知道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。
那是十二年前,我在市中心的咖啡店做兼职,他是附近公司的销售经理。每天下午三点,他总会准时出现,点一杯美式咖啡,坐在靠窗的位置处理工作。
有一天,我端咖啡时不小心洒到了他的西装上。
"对不起对不起!"我慌忙拿纸巾去擦,心里想着这个月的工资又要赔进去了。
"没关系。"他温和地笑了笑,"你别紧张,就是件衣服而已。"
那一刻,我被他眼里的善良深深打动了。
后来的日子里,我们渐渐熟悉起来。他会在我下班后等我一起回家,会在我生病时买药送到宿舍楼下,会在我为学费发愁时默默帮我垫付。
"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?"有一次我忍不住问。
"因为你值得。"他认真地看着我,"而且我妹妹说,对喜欢的人就要好好对待。"
提到妹妹小雨,他的眼里总是闪着宠溺的光芒。
"我爸妈去得早,小雨是我一手带大的。"他总是这样说,语气里带着自豪,"她就像我的女儿一样。"
那时的我觉得他的责任感很迷人,一个男人能为家人承担这么多,一定也会是个好丈夫。
我们交往两年后结婚,婚礼上小雨哭得梨花带雨:"哥,你有了嫂子不会不要我吧?"
"傻丫头,你永远是我妹妹。"陈志强拍拍她的头,"我们都是一家人。"
新婚的甜蜜让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。陈志强对我体贴入微,每天早上会为我准备早餐,晚上回来会主动分担家务。
但我很快发现,在这个家里,小雨的地位似乎比我更重要。
02
婚后第一年,小雨几乎每个周末都来我们家。
她会直接用钥匙开门进来,把买来的菜放在厨房,然后喊:"哥,我来了!嫂子做饭了吗?"
有时候我正在午休,被她的声音吵醒,心里难免有些不快。但看到陈志强高兴的样子,我选择了忍耐。
"小雨人挺好的。"我试着跟陈志强沟通,"但是能不能让她来之前先打个电话?"
"她从小就这样,习惯了。"陈志强不以为然,"再说这也是她家,用不着那么见外。"
我意识到在他心里,这个家首先是他和小雨的家,然后才是我们的家。
小雨大学毕业后,陈志强给她在我们小区附近租了套单身公寓。每个月的房租、水电费、生活费,全都是陈志强出。
"她刚工作,工资不高。"陈志强理所当然地说,"等她稳定了就好了。"
可这一等就是三年。三年里,小雨换了四份工作,每次辞职的理由都不一样:同事排挤、老板刁难、工作太累、离家太远。
每次她一哭,陈志强就心软:"算了算了,慢慢找,不着急。"
我怀孕的时候,正赶上小雨又一次失业。她每天都来我们家,美其名曰照顾我,实际上是让我照顾她的一日三餐。
"嫂子,我想吃红烧排骨。"
"嫂子,家里没酸奶了,你去买点吧。"
"嫂子,我的衣服放洗衣机里了,你帮我晾一下。"
怀孕八个月的我,挺着大肚子为她忙前忙后,而她坐在沙发上刷手机,偶尔抬头关心一句:"嫂子,你累不累?"
我真想说累,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。陈志强为她做这么多,我如果不理解,岂不是显得小心眼?
女儿出生后,小雨来医院看望,抱着孩子舍不得放手。
"哥,你们的女儿真像我小时候。"她满脸幸福,"以后我就是小姨了,要给外甥女买很多很多礼物。"
"是侄女。"我忍不住纠正。
"反正都一样。"小雨满不在乎地挥挥手,"都是一家人嘛。"
那一刻我突然明白,在小雨的认知里,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,我只是个外来者。
03
真正的转折点发生在女儿三岁那年。
小雨带着她的男朋友来家里吃饭,一个看起来很老实的男人,话不多,但对小雨体贴入微。
"哥,我们准备结婚了。"小雨脸红红的,像个初恋的小女孩。
陈志强高兴得不得了:"太好了!我妹妹终于要有人照顾了!"
我也是真心为她高兴的。小雨结婚了,就不会总是粘着陈志强了,我们的小家终于可以安静一些。
婚礼办得很隆重,陈志强包了所有的费用,还给小雨买了房子作为嫁妆。
"她是我唯一的妹妹。"面对我心疼的眼神,陈志强说,"再说她嫁出去了,以后花销会少很多。"
我信了他的话。
可事实证明,我太天真了。
小雨结婚后的生活确实安静了一段时间,但好景不长,她又开始频繁地往我们家跑。
先是以怀孕为借口:"嫂子,我害喜厉害,在家里一个人太难受了,来你们家待会儿。"
然后是以孕期不适为理由:"医生说要多走动,我就来你们家走走。"
等到孩子出生,理由变成了:"嫂子,我一个人带孩子手忙脚乱的天牛配资,你教教我。"
我发现自己不仅没有摆脱她,反而要帮她带孩子。
"她是新手妈妈,需要学习。"陈志强这样解释,"你经验丰富,帮帮她怎么了?"
可她一学就是两年,而且学会了之后,还要我继续帮忙。
"嫂子你带孩子这么有经验,帮我看会儿呗,我去买点东西。"
这一买就是一整天,留下我一个人照顾两个孩子。
更让我无法忍受的是,小雨的二胎、三胎都是这样。她怀孕了就来我们家养胎,生完了就把孩子扔给我照顾。
"我身体虚弱,需要好好休养。"她理直气壮地躺在我家客厅的沙发上,"嫂子你帮我看着点孩子。"
三个孩子轮流哭闹,我的女儿被吵得睡不好觉,我也累得腰酸背痛。
"她是你妹妹,不是我妹妹。"有一次我终于忍不住了,"凭什么我要为她的孩子负责?"
"她一个人不容易。"陈志强皱着眉头,"你怎么能这么自私?"
自私?我震惊地看着他,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。
04
小雨的婚姻从第三个孩子出生后开始出现裂痕。
她的丈夫是个普通的上班族,收入不高,养三个孩子压力很大。而小雨从结婚后就没再工作过,理由是要全职带孩子。
"她老公越来越不像话了。"小雨坐在我家客厅里哭诉,"嫌我花钱太多,嫌孩子太吵,动不动就发脾气。"
"那你们好好沟通一下。"我一边哄着怀里的小宝,一边劝她,"夫妻之间有什么解决不了的?"
"沟通什么?他就是个没本事的男人!"小雨越说越激动,"你看我哥,对你多好!我当初真是瞎了眼,怎么就嫁给了他?"
我心里很不舒服。她在抱怨自己丈夫的时候,总是拿陈志强来做比较,好像我占了多大便宜似的。
可她不知道,这些年我过得有多委屈。
陈志强的工资卡一直在我这里,但每个月他都要给小雨两千块生活费,给她的孩子买各种东西,还要承担她家的大额开销。
我们自己的孩子想要个玩具,我都要考虑再三。而小雨的孩子想要什么,陈志强从不拒绝。
"为什么你对她的孩子比对自己的孩子还好?"我问过他很多次。
"她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。"他总是这样回答,"都是一家人。"
可我的孩子在他眼里是什么?
小雨的婚姻矛盾越来越激烈,三天两头来我家诉苦。有时候带着三个孩子一住就是一个星期,理由是"和老公吵架了,不想回家"。
我家本来就不大,一下子多了四个人,拥挤不堪。我的女儿被迫让出自己的房间,和我们挤在主卧里睡。
"妈妈,为什么小姨一家要住在我们家?"女儿不止一次这样问我。
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。难道告诉她,在这个家里,小姨比我们更重要吗?
上个月,小雨正式提出了离婚。
"我受够了!"她坐在我家客厅里,眼泪鼻涕一大把,"他根本不爱我,不爱孩子!"
"那孩子怎么办?"我问。
"当然跟着我!"她理所当然地说,"他们是我生的!"
可离婚手续办完后,她却把三个孩子扔给了我们。
05
"小雨去外地工作了,暂时带不了孩子。"陈志强放下最后一个行李箱,"先放我们这里几个月。"
几个月?我觉得头都要炸了。
现在家里一共有四个孩子,大宝八岁正是调皮的年纪,二宝五岁爱哭爱闹,小宝三岁还要人照顾,再加上我的女儿。
"我上班怎么办?"我试图让他理智一点,"四个孩子我一个人看不过来。"
"那就请假。"他轻描淡写地说,"反正你的工资也不高。"
不高?我一个月五千块,在这个城市不算高,但也是我辛辛苦苦赚来的。
"为什么要我请假?为什么要我放弃工作?"我觉得自己的忍耐到了极限,"他们是你妹妹的孩子,不是我的!"
"你什么意思?"陈志强的脸色很难看,"他们现在没有妈妈,你就忍心看着?"
"他们有妈妈!小雨只是去工作了,不是死了!"我大声说道,"凭什么要我来承担?"
"因为你是这个家的女主人!"他也吼了起来,"因为我们是一家人!"
一家人?我苦笑着摇摇头。
在他的认知里,一家人就是他和小雨,以及小雨的孩子们。我和我的女儿,只是这个家的附庸。
四个孩子被我们的争吵声吓得缩在角落里,我的女儿眼里含着眼泪,怯怯地看着我。
那一刻,我心如死灰。
"我不会辞职照顾他们。"我冷静地说,"你要么把他们送回给小雨,要么自己辞职在家带。"
"你怎么能这么冷血?"陈志强不可置信地看着我,"他们还是孩子!"
"正因为他们是孩子,所以更应该跟着自己的父母!"我据理力争,"而不是寄人篱下!"
陈志强沉默了一会儿,突然开口:"要是你不愿意,就让你爸妈来帮忙。"
我整个人愣在了原地。
让我父母来帮忙照顾别人的孩子?我六十多岁的父母?
我呆呆地看着他,看着这个我爱了十几年的男人,第一次觉得如此陌生。
就在我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他的时候,他却用一句话彻底颠覆了我的认知。
我张了张嘴,想要说什么,但却发现自己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客厅里安静得可怕,只有几个孩子小声的抽泣声。
陈志强看着我的表情,似乎意识到了什么,但他没有收回刚才的话。
空气在这一刻凝固了,而我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在这句话中轰然倒塌。
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,然后转身走向了卧室。
06
我坐在床沿上,手机在颤抖中拨通了妈妈的电话。
"妈,你现在方便说话吗?"
"怎么了囡囡?你声音听起来不对劲。"妈妈敏锐地察觉到了我的异常。
我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,包括陈志强让她来帮忙的话。
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。
"囡囡,"妈妈的声音很轻,"你想让我们怎么做?"
我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。这就是我的妈妈,即使在六十五岁的年纪,即使身体不好,她还是愿意为了女儿做任何事。
"妈,我不会让你们来的。"我哽咽着说,"我只是想告诉你,我可能要离婚了。"
"为什么?"妈妈的声音急了,"你们不是一直很好吗?"
我苦笑着摇摇头,即使妈妈看不到。
"妈,我刚刚才明白,在志强心里,我从来都不是他的妻子,只是他照顾妹妹的工具人。"
我告诉妈妈,这些年我是怎样在这个家里小心翼翼地生活,怎样处处迁就小雨,怎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被忽视。
"他从来没有真正把我当成家人。"我的声音在颤抖,"在他眼里,小雨和她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,我和女儿只是可有可无的存在。"
妈妈在电话里轻声安慰我,但我知道,她的心里比我更难受。
挂掉电话后,我坐在黑暗中想了很久。
这些年来,我一直以为自己在经营一段婚姻,现在才发现,我只是在单方面付出。陈志强爱的从来不是我,而是那个需要被保护的妹妹。
我在他心里的价值,就是帮他照顾小雨和她的孩子们。
当我想通这一点的时候,反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。
07
第二天早上,我平静地收拾好行李,带着女儿离开了这个住了十二年的家。
"妈妈,我们要去哪里?"女儿懵懂地问。
"去外婆家。"我轻抚着她的头发,"以后我们自己过。"
陈志强打了无数个电话,我一个都没接。
直到第三天,他终于出现在我妈妈家门口。
"你这是在闹什么脾气?"他的脸色很不好看,"家里四个孩子等着人照顾,你就这样一走了之?"
"那不是我的孩子。"我站在门口,没有让他进来,"你让我妈来照顾,不如你自己照顾。"
"你知道我要上班赚钱!"他有些急了,"没有我的工资,这个家怎么办?"
"什么家?"我冷笑,"你是说你和小雨的家吗?"
陈志强愣了一下,似乎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。
"你到底想怎么样?"他的语气软了下来,"我们好好谈谈。"
"没什么好谈的。"我摇摇头,"志强,我们离婚吧。"
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:"你疯了?为了三个孩子,你要跟我离婚?"
"不是为了三个孩子。"我看着他,眼里没有一丝留恋,"是为了我自己。"
我告诉他,这十二年来我是怎样活得小心翼翼,怎样眼看着自己在这个家里越来越不重要,怎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被忽视。
"我爱了你十二年,却从来没有得到过你的爱。"我的声音很平静,"在你心里,我只是照顾小雨的工具,对吗?"
陈志强想要辩解,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。
因为我说的是事实。
"我不恨小雨,也不恨那三个孩子。"我继续说,"但我不会再为别人的人生买单了。"
他站在门口,脸色变幻莫测。
最终,他什么都没说,转身离开了。
08
离婚手续办得很顺利。
陈志强同意将房子过户给我和女儿,作为这些年的补偿。他要了所有的存款,说是要照顾小雨母子四人。
"妈妈,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们了?"女儿趴在我怀里,小声地问。
"不是的宝贝。"我吻了吻她的额头,"是我们不需要一个不爱我们的人了。"
女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,但我知道,她会慢慢理解的。
一个月后,我听说小雨从外地回来了,和陈志强一起住在租来的房子里,带着三个孩子。
"她说是要照顾哥哥。"告诉我消息的邻居说,"毕竟陈志强现在一个人,确实需要人照顾。"
我笑了笑,没有说话。
也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。陈志强得到了他最想要的,和小雨永远在一起,照顾她和她的孩子们。而我,终于可以为自己而活了。
几个月后,我在公司遇到了现在的老公。他是个温和的男人,离异带着一个儿子。
"你介意我有个女儿吗?"第一次见面时,我直接问道。
"当然不介意。"他笑着说,"我们各自带一个孩子,凑成一个四口之家,挺好的。"
现在我们结婚三年了,生活平静而幸福。他从不让我的女儿感到自己是多余的,也从不要求我对他的儿子承担过多的责任。我们各自爱着自己的孩子,也学会了爱对方的孩子。
这才是家应该有的样子。
前几天在超市遇到了陈志强,他看起来憔悴了很多,头发也白了不少。
他看到我时愣了一下,想要说什么,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。
我也点点头,然后推着购物车离开了。
有些路,走错了就是走错了,没有回头的机会。
但我不后悔。因为只有失去了错的人,才能遇到对的人。
而我现在天牛配资,终于知道什么叫做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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